禅说庄子逍遥游54巨型葫芦的

巨型葫芦的妙用

惠子是战国时代名家的代表人物,和庄子的关系非常好。但是关系好归好,他们总吵架,见面就辩论。惠子不满庄子的一些说法,于是就讥讽庄子。他说:“魏王送我一个大型葫芦的种子,我精心地栽培它,它结果了。”葫芦有多大呢?有五石的容积,以前的容量单位是升、斗、石,一石是十斗百升,有一百二十斤,五石有六百斤。这么大的容量,这么大的一个葫芦,想用它来装水,“其坚不能自举也”,装六百斤的水,这个葫芦就要裂了。

“剖之以为瓢”,把它剖开做成盛水的瓢,“则瓠落无所容”。我的房间又小了,你们想一想,一个瓢要占半间房子那么大,拿来做什么呢?房间也装不下,人也拿不动啊。

“非不呺然大也,吾为其无用而掊之。”的确是太大太大了,这个葫芦不能说不大。“呺然大也”,呺然,空虚巨大的样子。你看放在那里无用,还碍手碍脚的,于是乎我就把它敲碎,把它扔了。这是在讽刺庄子,你说的道啊,逍遥啊,无何有之乡啊,就跟这个葫芦一样,大是大,但没用。面对惠子的批评、讥讽,庄子就说:“你只善于用小,不善于用大,我给你讲个故事。”

宋国有个人家里有一个祖传秘方,这个秘方就是治手的药,涂此药冬天可以手不开裂,可以在水里干活,就像戴了橡胶手套一样。他们世世代代都以漂洗丝絮为业。大家都知道苏州的锦缎很有名。春秋以来就有西施浣纱的故事,她是在越国浣纱,也就是浣洗丝纱嘛。丝纱染过之后在水里漂洗叫“濯锦”,汉唐时成都丝织业很兴旺,蜀锦名闻天下。成都的锦江本来叫濯锦江,就是因漂洗锦缎而得名的。这家子世世代代都干这个事,夏天还没什么,冬天手肯定受不了。女士们冬天用手洗衣或下厨房,手放在冷水里,很容易裂口。我当年在高原上时也是,不要说下水,冬天就是不下水,手也要冻裂口,还会长冻疮。但是这家人用了祖传的这个药以后,手就不裂,也不长冻疮。

有个商人听说这家人有这个秘方,就出一百两银子要买它。这家人就说,这么大的生意,一百两银子啊。“聚族而谋”,于是就把家里的男女老少召集起来商量此事。当家的说,我们一家人世世代代就做浆洗这个事,一年也就几两银子,今天一下就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很划算,我们就把这个药方卖给他吧。药方卖给他,我们一样可以用,不影响我们的生意,又能拿到一百两银子。当然这个生意就成交了。

这个商人拿着秘方到了吴王那里,吴越都在江南一带,以水军为主。《三国演义》里,曹操百万大军伐东吴,但是北方人不习水战,所以就在赤壁打了大败仗。南方的吴国和越国都熟悉水战,两国又势均力敌,彼此没有战略上的绝对优势。

“越有难,吴王使之将。”后来越国向吴国发难,进攻吴国,吴王就派这个商人当将军去应战。“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他选择了冬天与越国开战,冬天吴国的士兵都涂上不裂手的秘方药。越人就不行了,大家都知道那时战争是用青铜兵器,冬天手里拿着这类武器,手更容易裂口。这个商人利用“不龟手”的优势,在水战中如鱼得水,大败越人,立了大功。于是吴王就“裂地而封之”,大概就封了他几十里地——那是春秋时期,地广人稀,封个几十里地是很容易的事。

孔夫子到楚国去时,楚王还准备封七百里地给他。但是楚国的令尹子西就提意见了,说:“楚国的祖先仅仅只有方圆五十里地。孔夫子不得了啊,他是圣人,下边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个个都有将相之材。如果给他七百里地,要不了几年,可能最先吃亏的就是楚国了。”楚王一听就害怕了,心想,是不能让孔夫子有立足之地,否则,天下就是孔夫子的了。所以“裂地而封之”,那可不得了。

庄子把话锋一转,“能不龟手一也”,同样是这个能不龟手的药方,一个人用它得到了裂地而封的奖赏,成为一方诸侯。而他的老主人却只能生生世世跟水打交道,与漂洗业打交道,为什么呢?“则所用之异也”,用途不一样,各人所处的因缘不一样。

庄子继续讥讽惠施。“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庄子说:“你太傻了,有这么大一个瓠,你把它制作成一个大樽,做成一只船,到江湖里去漂荡,那该多牛气啊!若要去造一艘船,要花很多功夫,船还有缝隙,这么大的葫芦,没有缝隙,放在水里漂,那多自在,多先进,你还怕它没有地方放,不是太傻了吗?”

“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你的心窍被一片茅草闭塞了,心眼被一片茅草遮蔽了,这叫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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