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们这么倔强的人注定错过一些爱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女孩子比男孩更容易触景伤情。

因为她们容易感性,并且心思细腻,异常敏感。

但是我没想到,一直以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子建在跟我说起他感情经历的时候,丝毫不亚于女生。

他说,有人问我,你还爱她吗?我差点脱口而出爱!为什么还会爱呢?听见她的名字还是会心头一震;想起和她有关的过去还是会难受;看见她的背影心跳都会漏半拍;最后我还是咽下所有思念,摇了摇头说,早就不爱了。

一个人有多不正经,就有多深情。

难怪薛之谦能写出唱出那么多人心声的情歌。

子建花了五年的时间,搬了不少于三个不同的城市,遇到过很多追求他的女生,却怎么也提不来兴趣交往。

他的那个前任女友和他谈了一年的恋爱,现在却要用更长久的时间去遗忘。他自嘲自己做了一个亏大了的买卖。

我笑他,爱情如果可以这样计较,那很多人都已经输的倾家荡产了。

有人说,熬过失恋期仅需三十三天,子建用了五年零7个,但是,还是没办法从过去的爱情里走出来。

尽管他平时日子照过,饭照吃,开心常有,让所有的人觉得他早已痊愈,恢复如常。

可是那天,他说他想回来了,问我那个人最近过得如何?

我告诉他,那人过的很好,甚至快结婚了,你回来也不过十处景伤怀,他说,没关系,这个场景梦里排练无数遍了。

有人说,感情这种东西当局者迷,其实不然,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你可以说你已经不在乎了,不记得了

但是你输入法记得

牙刷记得,双人床记得,书柜记得

甚至你每换一个城市的雨,都比你记得更加清晰。

徐凯是我的初恋,我想他会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没一处不妥。

我们被称为法学院雌雄双煞,在一片sishi不分的广东口音中凭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和神出鬼没不安理出牌的思路杀出一条血路,每次学院的模拟法庭中都能把对方律师和法官辩得目瞪口呆。同学们都觉得我们是完美恋人,我也觉得,徐凯也觉得。但是我心爱的徐凯,在大二的时候跟我分手了。

很多具体的细节已经忘了,就记得我们每天吵架,吵得很凶,互把对方当对手,争得你死我活。迟到五分钟,会说对方没时间观念;跟异性搭讪一下,会说对方有非分之想;办砸一件事,会说对方没有责任感……用了不到半年,我们的发散思维的上纲上线把对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的毛病都挑了一遍。

分手之心都有了,就是谁先张嘴的问题。我想还是我更在意他一些,所以一直没勇气说出口,潜意识里总觉得我们能化险为夷,成为传说中那种相看两厌也能共度一生的奇葩“倦侣”。可惜没有。男人说放手,就真的放手了。

那天我们还假装大度,一起去广州塔,还真玩得挺开心。下来来的时候,他说:“我们坐车回学校吧。”

我说:“走走吧,我还没有在广州大桥上走过。

他习惯性地犟嘴:“有什么好走的?车这么多。

我没再说话,就低着头往前走,步子迈得很大。他知道我的倔脾气,决定一件事就要做,谁都拦不住,所以就跟在我身后。

桥上的江风真大,衣服被吹得微微飘起的,我迈着大步往前走,某些瞬间希望桥就这么断掉,至少死前一刻我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后,我那么希望他能跟上来拉住我的手说“我们和好吧”,我还希望自己能够软下心来停下步子转身抱着他撒泼耍赖大哭一场说“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可惜都没有。

我一边走一边掉眼泪,步子却一直没有慢下来,就这样走下大桥,走向二沙岛,走向花园,走向学校。

后来他终于拽住我的袖子说:“打车吧,我走不动了。”

幸好那会儿我的眼泪已经干了,腿已经木了,脑子也木了,呆呆上了车。

我们习惯性对对方说“不”,好像这是第一次我没有对他的提议表示异议。

回到学校之后我们就真的分手了。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该流的眼泪已经流完了,你不许再为这个男人伤心。”日子没了谁,都能照样过下去。

我决定身体力行这句话。男人那么多,比徐凯好的多得是。

朋友们也都替我愤愤不平:“不就是男朋友吗,别着急,姐们儿帮你介绍!”

这些姐们儿真靠谱,很快就介绍了各种。有生物学博士也有地质工程师,有外企经理也有韩国留学生。苏见是其中的一个,他是列车长。

当他穿着笔挺的制服风尘仆仆又英姿焕发地出现在约定的咖啡馆的时候,我瞬间就被治愈了,在心里哇了一声:“太棒了,就是他了,他就是第二个徐凯!”

我犹在花痴,苏见开口说话,浓重又亲切的广东人的普通话说这:“这家伙,我跟她说了时间定晚点儿,她非定这会儿,我刚下火车,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再说了,咖啡馆能有啥好吃的,能有鱼有虾吗,能喝酒吗?”当时我就乐了。这番话,早在“家伙”传达我约会的时间地点的时候我就说过。但是“家伙”非说:“哪儿有相亲吃海鲜喝酒的,你还大学生呢,就不能淑女点儿?”

我和张明珠当即拍板,换地方,喝酒吃虾去!

海鲜馆没有二锅头,我们特意跑了旁边的超市。两个人像失散了多年的酒友,不谋而合一人一拿了一袋酒鬼花生。他大笑着对我说:“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神韵啊。”我愉快接招:“怎么着吧,姐就是身怀绝技!”

隔着热气腾腾的一盘虾雾气,苏见看起来更帅了,笑起来眼尾略微上扬的神态,嘴角歪向一边的痞气,加上讲笑话时眼珠咕噜一转,都像极了徐凯。我就知道老天对我不薄,在我失去徐凯之后,会用另一种方式补偿我。

苏见在铁道学院毕业,当过火车司机。他给我讲他开火车的故事,年轻不懂事,完全不把“安全”俩字儿放心上,超速,到了该减速的路段没减速,简直要把调度室的人吓尿了。后来单位通报批评,内刊上还有人画漫画讽刺他。他眉飞色舞描述:“哎吗我跟你说,那画画得,使劲儿磕碜我,画我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对着空气喊‘爽’,大风把头发都吹着往后飞,露着大脑门儿,俩眉粗得跟蜡笔小新似的。”

我乐得拍桌。

他接着臭贫。“后来我就改乘务了。妈的车厢里渣人太多,我又爱管闲事。有一回遇到俩小偷,我亲眼看见他偷人钱包的,想跑,我一把过去就把他逮住了。妈的,死小子,还跟我凶,还把刀拿出来了。”他拿根筷子比划,“这么长一把小刀,吓唬谁呢,哥吓大的啊。我攥住他手,把刀顶我脖子上了。有种捅我呀,有种你捅我呀!”

“你可真够贱的!”我乐得酒杯拿不稳。

“哎吗现在想想可真够贱啊,不过那时候觉得自己真英雄呢。好在那小子没种,被我吓住了,然后老老实实被乘警抓走了。”

“为英雄干杯!”

不知不觉我和苏见喝得鼻尖冒汗,脸都红了。

很久没这么愉快,这让我想到我和徐凯刚恋爱那会儿。学院新生聚会,虽然都是南方人,但女生矜持,男生客套,几乎没人喝。只有我和徐凯两个“假南方人”守着一盘肘子开了瓶二锅头,就着学院里某些导师的八卦,喝得畅快淋漓。有些人只要一句话一杯酒就能知道彼此是同一个星球上的生物,我和徐凯就是那么臭味相投,恨不得初见就白首。那时候谁也想不到,我们能走到分手的那一步。

苏见问:“想什么呢?眼都直了?”

我说:“我想起我前男友了,刚分手,心里很不好受。”

苏见就笑:“你这姑娘还真是直肠子,几杯酒下肚就说实话。刚失恋就出来相亲呀?拿新欢找补旧爱呢?”

我也笑:“我真把相亲这回事儿忘了,完全当成老朋友约饭了。算了你还是先别看上我吧,说不定明天我就找前男友复合去了。”

苏见哈哈大笑:“其实咱俩半斤八两吧,我也失恋了。喜欢多年的姑娘嫁人啦,新郎不是我呀。”

苏见和阳阳是大学同学,刚入校的时候俩人个头儿一样,都一米六,在一群东北大汉中间,苏见完全没有存在感,阳阳几乎瞧不见他。而阳阳是铁道学院公认的小美女,虽然身高没有优势,却带着上海女孩特有的秀气,加分不少,进而追求者众。苏见同寝室的哥们儿强子打入学第一天就盯上了阳阳,他拍拍苏见的后脖颈子说:“真邪门儿了哈,上海妞竟然也有这么好看的,比咱东北姑娘还好看。”

强子想尽办法讨好阳阳,今天借本书,明天还回去,在教室上自习的时候坐在阳阳身后盯着人家背影发癔症。强子家就在本市,离学校近,回家带来好吃的,想方设法分给阳阳,但是阳阳不收,原封不动退回来。强子的心意传达不出去,对着一堆零食发愁。苏见说:“这好办,我帮你送。”

强子说:“真的?你有这本事?”

苏见问:“你送不送吧?”

强子说:“我明白了,就你这个头儿,像上海男人,往女生身边一站,像闺蜜,好说话。你帮我送吧。”

苏见说:“我拿回扣。”他扒拉扒拉零食口袋,“这两块巧克力归我,两代奶粉也归我。这是什么玩意儿?护手霜?也归我。天冷我的手就裂口子。这四个鹅蛋也归我,俩鸭蛋我替你给阳阳。”

“苏见,你妹的,你打劫呢?”

“你送不送吧。要不你都自己留着,要不我帮你给阳阳送俩鸭蛋。”

强子讨价还价:“那鹅蛋是我奶奶家的大鹅刚下的,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必须得给阳阳。”

苏见说:“好。”

后来苏见真的把俩鸭蛋塞给了阳阳,说:“强子答应了,你要是收下这个,这些好吃的就都归我。你看我这个子矮的,从小儿就家里穷,吃不着啥好东西。你收下俩鸭蛋,我就能跟着沾沾光尝尝鹅蛋啥味儿。”

阳阳从来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主儿,被他叽里咕噜乱转的大眼逗得直乐,直接连鸭蛋也送了他。苏见这没出息的东西故意气强子,当着强子的面连吃四个鹅蛋,撑得直翻白眼儿,在吃鸭蛋的时候还埋怨着:“这蛋腌得不够咸啊,再等几天就好了。”

强子终于炸毛,揪着他的脖领子到外面罚他在雪地里摸铁。

不知道是学校的东北大豆腐太养人,还是在强子那儿揩油得来的各种营养品发挥了效力,苏见开始猛蹿个子,大三的时候已经蹿到了一米八三。三个人走在一起,阳阳剧中,苏见和强子左右护法,成了学校里一道著名的靓丽风景。

强子要挟:“苏见,你特么的要是敢跟我抢阳阳,老子剁了你。”

苏见说:“谁稀罕。”

强子改演苦情戏:“兄弟,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打开学就看上阳阳了,这几年容易么我。你千万被跟我抢,我以后一直给你好吃的。”

苏见说:“妈的,阳阳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怂货。”

强子几乎带了哭腔:“我看得出来,阳阳喜欢你,你能不能离她远点儿?给我点儿机会?”

苏见气急了骂他:“你他妈到底是不是男人?你磨叽三年了阳阳都没看上你,我离她远点儿她就能看上你?”

苏见揪着强子的脖领子去找阳阳摊牌:“妹妹,你就别吊着他了,给个痛快话。强子都喜欢你这么多年了,眼看这就快毕业了,你啥想法,说清楚。”

一直都柔声细气的阳阳有点儿吃惊,定了定神才回答:“苏见,我啥想法,难道你不清楚?”

苏见第一次吃瘪,愣了几秒,转头看强子:“来呀,你剁我呀?有本事你剁我呀?”

强子只觉得气血攻心好悬没晕死过去,哆哆嗦嗦指着他俩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最终挤出一句:“夺妻之恨,夺妻之恨!苏见你等着,你等着,老子饶不了你!”

苏见终究没等到强子的打击报复,只迎来“黄昏恋”。很多人毕业前开始谈分手,苏见却开始恋爱。其实他真没撒谎,他家条件不好,爹死得早,妈妈改嫁,他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跟阳阳、强子当了几年电灯泡,胡搅蛮缠的本事见长,个头儿见长,营养条件越来越好,大半都有阳阳的功劳。正式恋爱之后,苏见更是大放异彩,被阳阳打扮得更帅气,加上人来疯的臭毛病,人前人后更拉风,反倒招来更多女生喜欢。最初是苏见不敢相信自己轻易就得到了阳阳,后来反倒是阳阳开始患得患失,当心自己留不住苏见。

真的到了就业季,阳阳提出,苏见必须跟她回上海。

苏见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才不去那鬼地方!”

“苏见你怎么讲话?为什么上海是鬼地方?”

“我最受不了上海男的唧唧歪歪抠抠缩缩的。上海的女的也讨厌,势利眼。我不去,爱去你去!”

“你说什么?”阳阳顿时眼泪就下来了,“我哪儿对你不好?”

“你别瞎扯。我没说你。我说上海呢。我不去!爱去你去!”

“你怎么对我这个态度?”

“什么态度啊?你想让我什么态度啊?”

“我是不是挺混蛋的?”苏见问我。

“嗯,不是一般的混蛋。”我叹了口气。好歹经历了一次本科毕业,这种毕业就失恋的戏码听多了,我有了一定的免疫力。“阳阳是女生,女生都希望有安全感,你没能给她。”

“现在明白,可是当时不明白呀。我当时就认死理儿,干嘛非去上海呢?有外地女孩留在深圳的呀,她为什么就不能跟我留在深圳呢?”

“你让她留了吗?”

“那倒没有。”苏见呵呵笑了一声。

“后来阳阳就回上海了?”

“嗯。她毕业的时候她去了上海机务段,工作挺好的,生活各方面都不错。很快就能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

“你们男人真的是挺心狠的,说放手就放手了,一点儿都不留恋。即使口口声声说为女人着想,也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

妈的我恨我自己不争气,眼泪老想往下掉。我想起有一次我和徐凯吵架,是因为谈及毕业的计划。他说他想去北京,我说我想留在广州,他说想趁着年轻开始打拼事业,但如果当时他开口叫我陪他一起的话,我愿意陪着他。他马上就说,你可千万别为了我做这种决定,你要先考虑你自己。想到这里我就抓起手机想骂他,但是苏见拦住了。

“你这么说有点冤枉我们啦。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一点点逃避责任的念头,因为我没有办法确定能够让她在年轻时就过上跟年纪匹配的好日子。但是我真的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过得好。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儿,不知道阳阳对我是真好,现在懂啦,可是她嫁人啦。”

不知道是因为酒力还是伤心,苏见的眼睛有些红。

“不过我有一点儿挺安慰,”他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长长叹了口气,“她嫁的是强子。那小子,真心对她好。”

“强子跑去上海找她了?”

“嗯,强子的工作本来已经定下来了,后来为了追阳阳,辞了公职,去了上海。阳阳家里看不上他,不过强子这犊子,还真能吃苦,在小外贸公司混了两年,自己也跟人合伙开公司,挣了点儿钱,把房子车子都置办好了,把阳阳娶到手了。”苏见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混蛋,对不住阳阳,不过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幸福。像我这种倔脾气,活该错过一些爱。”

苏见最后这句话让我着实难过了一下,我突然想到和徐凯在一起的时光。

我的后槽牙有牙洞,吃冷的热的东西都会疼,但是又害怕牙医,一直不敢去补。

徐凯几次说带我去看牙医,可我死活就是不听,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还把罪名栽到他头上,怪他小题大做。

我脾气急,做什么事情就想一鼓作气弄完,有一次帮导师整理个会议记录,在宿舍熬夜到凌晨三点。

虽然是南方,但冬天却也特别冷,那时候宿舍又没有空调,夜里温度会到十度以下,我就裹着毯子抱着笔记本电脑不停写啊写。

徐凯在QQ上陪着我,不断跟我说:“快去睡吧,明天再弄,老板不会那么着急要文件哒。”

我被他催了几次,不耐烦了,大半夜的打个“你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跟我妈似的,我又没让你陪我!”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怕你冻感冒了生病。”

结果第二天我真的感冒了,他什么都没说,买了药和热粥在宿舍楼下等我。

我们在不断的吵闹中消耗掉最初的吸引和感动,终于在分手时成功地恨上了对方。像我这种倔强的混蛋,注定错过一些爱。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抓起手机给徐凯发短信,我说:“徐凯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是我不好,没能理解你的好意。”

但是徐凯一直没有回复我的短信。

那顿酒之后,我和苏见成了好朋友,相亲的事儿反倒丢在了脑后。也许我们都是理智的人,知道我们都处在一个伤心的时刻,即使彼此有好感也不过是在需求慰藉,这样匆忙开始一段恋情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所以我们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他在深圳和广州两地跑,我们差不多一周可以见一次。见不到的时候,发短信打电话,也聊QQ。

介绍我们认识的“家伙”说:“我看你俩有戏呀!”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许这是我的悲哀的倔强又一次作怪,我不想给人当疗伤药,我也不愿意找个影子替代徐凯。

哦,对,徐凯,该死的徐凯一直没有回我短信。我几次去学院上课都没看见他。我开始疑神疑鬼,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他家里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我越想越害怕,在狗血剧里看到的恋人只要一分手就有一方得绝症或者遭意外的戏码不断在我脑子里闪现,我甚至想,他会不会是因为得了脑癌血癌什么的不治之症怕我担心才那么坚决地跟我分手呢,然后自己找个地方悄悄藏起来……后来终于忍不住,问了他寝室的人。他们说徐凯跟导师出差了,过几天才回来。我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过了几天,我心里又不舒服了。就算出差去外地,也是可以收到我短信的呀,我那样道歉,那样诚意地祝福你,难道你不该有点儿表示吗?我越想越气,我不敢照镜子,害怕看到镜子里怨气冲天的自己,更想扇自己两个耳光:“何必自作多情上赶着谄媚呢?说不定人家烦你呢,说不定人家有了新欢,巴不得躲你远远的呢?”

害怕到来的事,终究会到来的。

我终于见到徐凯的那天,他的胳膊上就挎着他的新欢。

那天我原本没有课,但是有个快递寄到了学院办公室,我没怎么梳洗打扮,蓬头垢面就跑去取,结果那么巧,刚好碰到出差回来的徐凯和他的导师。徐凯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个子矮矮的,连徐凯的肩膀都不到,像个挎包一样挂在徐凯的胳膊上。我认识她,不过是个新生,好像学生学生会的干事。我那样子一定太糗了,糗到导师和徐凯都看不过去,俩人几乎同时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我怎么好得了。徐凯,你说我怎么好得了。你这么对我,我怎么好得了。我的位置这么快就被人取代,还是那么一个low货,我怎么好得了。我把那个快递信封捏得咔咔响,眼泪就要掉下了。但我用尽全力把眼泪憋回去,狼狈地跑出了学院办公室。我输了,一败涂地,再没有翻转的机会。我他妈居然还发短信祝他幸福,我怎么那么贱啊,他看到我短信的时候一定抱着他的小婊砸笑得前仰后合吧。

我和苏见说:“我栽了,彻底栽了,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城市。”

苏见那天在深圳,没办法过来陪我喝酒,就在QQ上陪我聊天。他说:“那么你到底是希望他幸福,还是希望他不幸福呢?”

“我希望他不幸福。至少,他不能这么快就幸福。他不能比我幸福。”

他发过来一个大大的笑脸说:“你还真诚实。”

“我从来没有输得这么惨过。我得报仇,妈蛋的我一定要把他们搅黄了!”

“这种事,有什么输赢呢?”

“有,当然有。你是甩别人,我是被人甩,你当然没法理解我的感受。”我敲着键盘,心里的怒火还是无可抑制,“苏见,是朋友你就帮我想办法,我真的看不惯那对贱人在我面前晒幸福!”

“我没什么好办法。我接着跟你说阳阳和强子吧。”

“他们都结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啊,我也觉得,他们结婚了,就应该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他们没有。”

苏见敲完这句话就没了动静。他QQ一直保持输入状态,输入了很久,却没了消息。过了一会儿,连头像都黑了。我有点儿着急,直接打电话过去。我说:“苏见你怎么了,说着说着怎么不见了?”他说:“没事,突然有点儿想喝酒,在家找了半天,没找到。其实我戒酒好一段时间了。”

“我等着你说阳阳呢。”

“阳阳和强子结婚那天,我过去把强子给揍了一顿,差点儿把婚宴给砸了。我觉得阳阳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强子那个怂货。”

“我……”我真是无语了,“苏见,你还真够不是东西的!”

“我那会儿就是瞧不上强子,觉得他配不上阳阳。就算我不跟阳阳在一起,也不能让怂货占了便宜。”

“强子哪儿怂了,我倒觉得他是真心对阳阳好。”

“嗯,后来酒醒了,我明白了。我希望他们过得好,真心希望。”苏见在电话那头哽咽了一下,“可是人生这事儿啊,真的是说不准儿。他俩结婚之后吧,一直过得挺好的,好得我都不跟他们联系了。我真他娘的嫉妒。但是前阵子才听同学告诉我,强子公司倒闭了,强子欠了人好多钱,强子带着阳阳跑去东北老家躲起来了。阳阳这个傻货,真就离开上海,跟着他去东北了。结果偏偏遇到两个入室抢劫的,被人捅了。两口子都死了。阳阳都已经怀孕了。躲躲,”苏见终于忍不住,哭了,“躲躲,我是真的希望他们过得好,真的希望。都他妈是我不好,都是我作的。但我真的希望他们能幸福。”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而且是第一次对好朋友的伤心欲绝无能为力。我既不能让阳阳起死回生,也不能让苏见忘记这段伤心事,我甚至不能及时赶到他身边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那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事实的洪流面前,我们真的太过渺小,而小儿女的所谓爱恨纠葛,其实在人生的比例中占得太少太少。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我和苏见终究没能在一起。不过感谢他,在我失恋之后最抽风的阶段,借了个肩膀给我,伸出了一只援手给我。有好几次,我都想问他,关于强子和阳阳的故事,究竟哪个结局是真的。我希望他是为了安慰了,故意编了那样一个狗血的结局。但我始终没能问出口,喝多少酒都问不出。而他,也像完全没有哭过似的,好像那个在电话里哭得说不出话的人不是他似的,每次见面都笑得云淡风轻,讲旅程上的见闻和乐事,甚至告诉我一些新的相亲经历。再后来,我顺利毕业,没有留在广州,反而到了北京工作。而徐凯则留在学校继续读研,据说是为了等女友毕业。多讽刺,但也与我无关了。

来到北京后,开始新一轮摸爬滚打的职场摔打、情场坎坷。很多年以后,徐凯好像也来了北京,他曾经约我一起吃饭,说想跟我说清楚一些事情。我拒绝了,说,只要他选择了一条他喜欢的路,就是好的。苏见也辞了职,脱掉穿了好几年的铁路制服,去南方经商。

什么叫人生际遇,猛回头物换星移。上帝之手在每个人头上都注定了欢喜和忧伤。我们渐渐都断了联系,但是我时不时会想起苏见那句话:“像我们这么倔强的人,注定错过一些爱。”我希望去了上海的苏见能够遇到一个聪明的姑娘,懂得他的光华,包容他的倔强。我也在学着收敛脾气,学着耐心去浇灌一段恋情,陪伴一个爱人。关于幸福这件事,留给自己,留给曾经爱过的人,无论发生什么,这都是一个不会过时的祝福。那个再不会联系的人,希望你在没有我的地方,幸福生活。然后,忘了我。

子建曾经在微博上写道,如若当初不曾见你笑颜,怎知爱恋。

曾有那么一刻真想永远留在梦里,不愿醒来。

看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以为可以忘记的,好久没有想起了,可只需要生活里的某个微小的细节就能轻易的想起来。

但是我知道,所有的梦最后都会醒。个梦里的人也会越走越远。直至消失。醒来后,你会发现,所有的开心难过,其实都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忘。但是那些美好的记忆会一直留在心里。那些放不下的忘不掉的,就记在心里就好,总有一天一切都可以交给时间慢慢磨平棱角。

在上篇《要遇见几个你,才能忘记你》的时候,我承诺过会写续篇。今天的这篇《像我们这么倔强的人,注定错过一些爱》可以作为它的前篇。下一期我会写下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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