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想要环游世界
“十一”国庆长假临近,我以为多天的痛苦煎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可突如其来的倒霉事儿像千丝万缕的蚕茧一样将我紧紧包围。那天,指导员带着一帮人下山检查电路,我和炊事班长也跟着去了。老炊买国庆会餐的肉类和蔬菜,我给厂家寄损坏的雷达器件。我们上午十一点出发,到达县城后,指导员得知山里有一条电线断了,把我和老炊丢在菜市场就匆忙离去。临走时指导员对我说,那个器件等回来邮吧!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之后,我和老炊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无所顾忌地溜达。先选个比较干净的小饭馆,溜肥肠、家常豆腐、宫保肉丁和一斤韭菜鸡蛋饺子,菜虽然有点咸,而且也没味,可我却吃的撑儿的晚上都不想吃饭。其实我想吃驴肉饺子,再上盘略带腥味的大骨头,用手抓着使劲啃,直到吃腻,下次看见就反胃,总有一次我会那样疯狂地撮一顿的。我的生活水平还没有完全迈进小康,始终只能满足温饱,那怕再稍微多一点额外的要求,我的心情便会因此大打折扣。我得认真地努力工作,我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脸上的油特别多,平时看着就油腻腻的,可一到冬天就起皮,我总觉得是脏的缘故。洗澡时我故意擦好几遍香皂,然后再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搓。这些努力没有白费,脸上是不掉皮了,可红的和成年的猴屁股一样,并且伴随着微微的疼。小时候我喜欢哭,稚嫩的脸蛋经常裂口子,我妈就给我擦一种叫做“郁美净”的儿童霜,我的脸就认这个。我渐渐地长大了,儿童霜从我的历史中抹去了,可再使用好多护肤品都没有当年的效果。今天我下狠心花了47元买了一瓶售货员推荐的“美肤宝”乳液,希望冬天我再也不会为这张脸发愁了。后来经过电子城,我迫不及待地跑去修手机。有个年轻的师傅看着五颜六色的屏幕说,液晶坏了。我带着疑问答道,可是按按就能看见字了,应该不是屏幕的事吧?他这次没再抬头,冷冰冰地说,修不了。我沮丧地走了。本来要是修好就不想买了,可这不是逼着我买手机嘛!又问了一家手机维修店,那人也说修好得花好多钱。我走出店外给姐打电话,人家都说修不好,有的还说屏幕坏了,我觉得就是接触不良或者接口松动,怎么办?那你寄回来吧!我给修去。我想想吧!晚上回来自己又格机了,可还是不行,按呀按呀,等看见字的时候,给姐发信息。姐,明天你给我用EMS寄C5吧,再买能听歌的蓝牙耳机和8G的内存卡,在元旦以前保证全部把钱给你,怎么样?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复,第二天上网后,我就问她怎么回事,连话也不说,如果为难就算了。她说手机没电,没收到信息。我又重说了一遍。她说行。就这么一个干巴巴的字,没有任何语气。我又问她怎么这样,她说现在用的手机还不习惯。我突然想起琳的话,不要去为难别人。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为难姐姐。年开始用手机,为了追求时尚,为了满足欲望,我花了挺多的钱,如果当初攒起来的话,现在应该能干点实事了。人的内心填满贪婪和自私,欲望激励着我们奋力前行,不管我们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最终我们都会明白,人生还是有太多的遗憾,或者说我们刚开始追求的就不是纯粹的东西。四点半的时候,指导员坐着大卡回来了,我也看见他,听说安顿那些电力公司的人吃饭去了。我雇了个人工三轮车,准备把硕大的器件拉去快递公司,明明打电话问好可以货到付款,可那个满脸折子的老女人看见这么大的木头箱子马上就拉稀了。我打回电话请示上级,站长让拿去县城里某个班长家,可我不认识路。天渐渐地黑了,我在马路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看见人工三轮车的影子,当时手机快没电了,更重要的是看不见字儿。我准备找个话吧的时候,班长给我打来电话,问完情况后,说马上过来接我。腿又疼了,口干舌燥的,茉莉清茶冰凉地滑入胃里,我找个最显眼的地方站着。柳河县城要比家乡的县城繁华许多,各种娱乐场所应有尽有,要是以后能生活在这样安静却方便的小城市,也是个相当不错的想法。喝的脸通红的班长来了,坐着老芋头的面包车,他说找不到人工三轮车。那条路是条单行道,老芋头说有急事,就想步行去快递公司看看再说。这东西太大了,我车子也拉不下,要不就搁这儿,我明天一大早来取。我瞅瞅结实的铁门、加厚的卷匝和房檐下的摄像头,又看看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也只能这样了。碰见班长,他也没说什么。老芋头走了,我们也准备打车回集结地。夜风如水般清凉,难得有雅兴这样悠闲地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之中散步,我兴奋地看着身边的一切。突然,发现马路对面有个歪脖子的老女人,头发零乱,衣服胡乱地挂在已经佝偻的身体上。她冲着穿军装的我们小声地喊,打炮打炮,那种无辜的眼神期待地望着我们。我胆怯地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悄悄地看看自言自语的班长,又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蛋,还算正常体温。那一刻,我的心底莫名其妙地滋生出缕缕的凄凉。到达集结地后,我又去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两把香蕉,之后就钻网吧了。听音乐,查手机,看汽车,整理空间,时光就这样悄然无声地流逝了。我想这就是生活,以后再也不会为生命伤感了,我要学会享受命运给予的一切,积极的或者堕落的,快乐的或者难过的。无能为力。当大卡车疯狂的怒吼声回荡在山间小路的时候,我们一伙人坐在车厢里趁着夜色忙着自己的事情,有抽烟的,有玩手机的,有吹牛皮的,我却在思考着如何和站长交差,如何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去连累任何人。大山像一片黑色的冰凉的海水,赤身裸体的沉浸其中,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慢慢融化。此刻,衣服里窝了一下午的臭汗全部蒸发,寒风使劲往身体里钻,我扒住冷的能让人心直哆嗦的车厢护栏,忍不住感慨生活的凄凉与无奈。快九点的时候,我们终于回来了。站长没有骂我,对班长只是不理不睬的。第二天,我托老芋头把器件在另一家快递公司寄了,我欠他一个人情。我发现大家对钱都挺敏感的。有一次外出,战友想让我帮他补办手机卡,我正好要去交费,就顺便一起办了。可回来的时候,让我把补办的手机卡弄丢了,我就把20元钱硬给他装兜里就走了。后来,他却专门又把钱硬塞给我了。从此,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当然,如果他不给我钱,我依然不会觉得他坏,不过,我肯定不会感动,或者不会对他另眼相看。昨天上网时碰见战友了,他说要往卡里续费,想和我借点钱,我随即掏出20元给他。他走后不久又回来了,把一叠钱放桌上,对我笑笑就走了。那是一张新的十元,里面卷着四张破旧的一元。我很不以为然地笑了。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我觉得自己对钱看得还是比较淡的,从来只想明明白白的,那怕是养我的父母,也许他们对我的恩情根本无法用金钱计算。一直以来,我就是这样,没变,也从来拒绝变化,我想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凉爽的山风徐徐而来,氤氲的雾气笼罩其中,随着脸上笑容逐渐变的僵硬,一颗骚动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今天下山没什么要办的事情,本来想买桶洗衣液的,可还是忙的抛在脑后了。其实除了和战友们吃饭喝酒之外,我什么也没做,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想做些什么。细雨朦胧,肆无忌惮地掠过地面,我惆怅地站在街角凝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他们行色匆匆,他们目标明确,而我的脑海里只剩下无尽的迷茫。生活就是这样现实,我也只能唯美地幻想一下,再也不会去尝试改变什么,那怕一直堕落的无法回头。有时候还就得信命,你休想轻而易举地改变自己的命运。走去超市买点便宜的水果,准备带回去给战友们分着吃。这个冬天,我决定再也不下山了,像那些冬眠的蛇一样,安安静静地睡下去。手机又死机了!郁闷。也奇怪了,看电视的时候怎么按都没事,等躺在床上想玩会儿手机的时候,无论怎么按,屏幕都是花的。我把关机键使劲按,把手机往墙上磕,真想砸了这个淘气的家伙,也不知道新买的手机多会才能寄来。古人云: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当你非常在意某些东西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拥有它;当你从来没把它当回事或者从没想过拥有它的时候,你很可能会得到它。好像这样的说法有科学根据。今天看长春电影频道,字幕下方经常显示一排排的征婚启事。有离过婚的男人女人,有豆蔻年华的俊男靓女,可我看到大部分是男人,而且都想找什么善良、真心过日子的女人。而女人呢?条件都是有房有车有责任心,农村的免谈。怎么谁都想着天上掉馅饼啊?我们应该想想怎样才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因为我们的幸福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看看这个现实的世界,除了利益就是情欲,根本没有什么真情可言。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只有让自己的内心始终保持沉默。夜深了,眼皮涩了,关机睡觉。我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七天的国庆假期太漫长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玩了。除了下山能让麻木的神经有些许的兴奋之外,我与快乐好像已经彻底绝缘了。望着郁郁葱葱的荒凉的大山,眼神里的忧伤仿佛七月如火如荼的骄阳,瞬间就能将冰冷的海洋全部沸腾。我坐在温暖的阳光下,用廉价的过滤嘴香烟熏烤着无法挣脱的煎熬。别无所求,默默地接受残酷生活给予的一切,这是我的宿命。十月下旬学校举行自考考试,我想借此机会出去散散心。昨晚会餐时和站长喝酒,他说到时候可以请假,只要科里批了,就是多待几天也没问题。现在就剩下要强子办的事了,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唉,此时有一种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感觉。难道就应该这样顺应命运地苟且偷生一辈子吗?无能为力。俗话说:“30年河东,30河西。”我不能放弃任何希望,我必须努力,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上午看世界钓鱼大赛,那些外国人把自己的爱好和养家糊口的职业完美地结合起来,太令人羡慕了。我想找到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学着他们做个无怨无悔的人。吨的煤渣终于拍成标准的梯形了,冬储的各项活动也已经陆续开始了。干了两天的挖煤工作,手起泡了,腰累弯了,四肢无力,俩眼无神,整个人都蔫了。最可恨的不是“任劳任怨”的劳动,而是满天飞舞的“花大姐”不断的进行骚扰。那是一种会飞的爬虫,背部有软软的壳,与七星瓢虫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背上的花纹有各种各样的形状,比如黑色的,比如黄底黑花的。只要太阳升起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寻找温暖的地方。走进宿舍,你能看见窗户上爬满密密麻麻的虫子,有的还会飞到你的脸上。假如你不小心用手把它按死了,黏黏的内脏便会沾在你的手上,腥臭的味道马上就能弥漫周围的空气。你无法想象到会有多少的虫子,白天它们成群结队地依附在迷彩墙上,晚上就被冻死落在房子周围,每天早上能扫好几簸箕。每次上机的时候,我总会把领口、袖口和裤腿全部扎紧,在经过阳光的地方,闭着眼睛快速跑过去,之后再仔细地清理衣服上的虫子。有时候坐着发呆,还会幻想变异的虫子攻击人类的场景。我们有吃有喝,我们有穿有住,偶尔还能下山看看美女或者享受享受最原始的快感,可我从来没有因此感到幸福。上午白菜炖土豆,下午土豆炖白菜;白开水撒点盐,上面漂几个油花;一身军装穿两年,洗的都发白了;荒凉的大山上盖几间茅草屋,好几十号人挤着睡。噢,忘说了,我们还能洗澡呢!名牌的太阳能热水器,纯天然的深层地下水,偶尔太阳出来晒热点水,又是那么多人一哄而入,身上搓下来的脏东西都能将下水道堵住。我真的过腻了这样的生活,尽管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堂堂正正地拿过国家的所谓工资。明年想退,可那是一句话的事吗?复杂,太复杂了。我什么也不是,只是千千万万个中国人里最平凡的小人物而已。手机又恢复正常了,这是我经过再三格机、格卡的结果。我兴奋地几乎想要告诉全世界这个消息,因为我又能省一千多块人民币了。就那样安心地玩到午夜,关机睡觉,第二天睁眼再看“心爱的宝贝”时,心彻底凉了。屏幕还是那么花,怎么按也没有用。分开是为了等待重逢,经历过考验的爱情才能牢固,才是真爱的开始。有些人在婚姻上的失败,并不是找错对象,而是从一开始就没弄明白:在选择爱情的同时,也就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真正的爱情应如水,尽管有时波澜壮阔,但更多的时候是清澈无味,绵绵流淌而又不可或缺。不论你在什么时候开始,重要的不是开始之后就不要停止;不论你在什么时候结束,重要的是结束之后就不要悔恨。女人越老越依赖化妆品,男人越老越依赖幽默感。何必向不值得的人证明什么,生活得更好,乃是为你自己。承诺没有统一零售价,有时一文不值,有时又千金难买。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不曾被离弃,不曾受伤害,怎懂得爱人?我们的生命,就是以不断出发的姿势得到重生。为某些只有自己才能感知的来自内心的召唤,走在路上,无法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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