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补课
她忘记为什么那天学校要求补课的。
她在的小镇学习方面一向抓的很严。说大了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治学严谨的作风,虽然镇上文化程度最高也就是中学学历(考上大学了的,就走了),但没有一家不觉得“万般读书高”,只要孩子能念好书,那意思砸锅卖铁,卖血卖肾也心甘情愿。加上孩子太多,而重点高中就那么点名额,各乡镇都拼的很。
北方冬天的早晨起床真有难于上青天的感觉。天才蒙蒙亮,她听到妈妈锅铲的声音,就知道她该起床了。从炕头那端摸索出自己的棉袄,一上胳膊,冰凉。自己睡觉不老实,掖好的棉袄第二天起来总是露外面了。她佝偻着身子,不想靠近已经穿在身上的棉袄。但没办法,还是贴了上来,拔凉拔凉的。
从炉子上的水壶里倒了热水在盆里,很少的一点,也没有掺凉水。她把盆斜了斜,让水深了一点。
冻了的手一碰热水就痒的很。昨天妈妈给烧了辣椒水洗过,但好像效果还没大有。她的还算好的了,没太裂口子,只是红肿发痒而已。二姐的那双手简直是没法看,可以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这等级别的词来形容了。但娇娇弱弱的二姐也是从来没当回事。妈妈给她们做了很多手套。有骑自行车戴的棉手套。有上课戴的露手指头的毛线手套。像二姐那种裂口子的,上课戴的也是棉的,妈妈从一件旧的卫衣上拆下来的那种布很软,里面塞上棉花,戴着很舒服的。可惜家里棉花不多,就只做了那一副。她一直等到二姐上高中开始住宿,手不再烂以后,才传给了她。
“外面雪很厚啊,你走的时候记得拿几个塑料袋套鞋”,妈妈临上炕朝她嘱咐了句。
“嗯”
她梳好头,就开始吃煎鸡蛋,加了糖的,甜滋滋的。旁边是用饭盒包好的鸡蛋饼。因为只有他们一个级部补课,食堂不开,老师让他们自己带午饭。
“童渔,走了”,小云来喊她一起上学了。“好,马上来了”。
她迅速的扒拉了两口把鸡蛋吃完。穿上面包服,戴上手套,帽子,围巾,包的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拿了书包,饭盒,一走到院子里,原本很黑的天,被雪照的发白。雪果然很厚,踏上去已经没过脚踝了。
她俩推着车子走着,一般上了大道才骑。结果上了大道骑了没几步,根本骑不动。
“还是不骑车了吧,走路去吧”,小云提议。
“我看也是”。
俩人掉头把车放回家,又集合一起走。
乌漆麻黑的天,不时的会碰到其他同学。大家都默默的走着,雪又开始下了。风也又开始吹了。虽然围着围巾,但刺辣辣的雪粒还是打得脸有点疼。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往前走着,反正天黑的也几乎看不见什么。不知走了多久开始拐第一个弯。上了这条路,路的两旁都是高大的杨树。他们冷静的站着,像是一群士兵守卫着这些在暴风雪中前进的孩子。
孩子们心里在想什么呢。她在想着“估计会迟到了吧”。而她还感觉到似乎自己的鞋子已经湿掉了。她没理会,继续走着。反正已经冻木了。
她们就这么走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7点多才到学校。而更远地方的同学还有没到的。大家都给刚到的同学让出炉子旁的地方,给他们烤鞋子。
大家像以往那样补了那天的课。好像没有同学因为天气原因请假,也没有同学来了咒骂那暴风雪。老师也没有格外的嘘寒问暖。中午大家都吃了从家里带来的饭。学校给他们用大锅热过了的。大家都吃得很香。
晚上放学有些家长来接孩子。而她和小云还是一起走回去的。她们的父母确实是太忙了。是忙着赚钱,但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吃的喝的、孩子们的学费。所以从来也没有人报怨过不来接他们的父母。
早上来的时候是西北风,这会儿风向还是没变。就变成顶风了。她们决定换条路走。以少点顶风的路。单这条主干道已经够长的了,走了好久,她们才终于拐弯,好像是一下子到了避风港一样。俩人拉下围巾,松了口气,还说了两句话,又继续闷着头赶路。
这样的路,这样的冬天,从幼儿园算起,从五岁开始,她们一共走了快十年。
可她们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从没想过半途而废。一心只想着要去上学,要去读书,要回家吃饭,要回家写作业了。
而长大以后,早上七点起床她都觉得要死要活的。周末爬个山,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加个班熬个夜就觉得委屈闹脾气。
越长大越脆弱?小时候的自己在嘲笑着。
一个人的心情。一个人独处时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细微的观察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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