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之窗暖暖的热水袋
本文作者王金红（安徽）
这几天受北方冷空气影响，江城刮起了“呼呼”的北风，气温突然“断崖式”跌至零下，甚至还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小雪，整个世界都好像被冻住了，万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道路坚硬湿滑，稍不留神，就很容易摔倒。这不，前几天我在接女儿放学回家的路上，就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左脚踝给扭伤了。
在我扭伤脚倒地的那一刻，巨大的疼痛使我禁不住大叫起来，眼泪都差一点憋不住了，心想，完了，我的脚是不是骨折了呢？站在一旁的女儿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坐在地上一边“哎哟、哎哟”地轻轻揉着痛处，一边慢慢地缓着气，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爬起来。幸好在距家门口不远的路口有一个老中医诊所，在女儿小小身体的搀扶下，我一瘸一拐或是单脚跳着来到诊所，让老中医给看看。经过一番诊视，老中医说幸好不是骨折，只是扭伤而已，多休息、少活动，多用热水泡一泡、敷一敷，贴几天膏药就好了。
听老中医这样说，我也大大地松了口气。回到家中，我给先生打电话，告诉他我脚扭伤的事，希望他早点下班回来。没一会儿，先生还真的神速般地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绿色的中号的橡胶热水带，我顿时有了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说真的，自从生活条件提高以后，家里客厅和每个房间都装了空调和地暖，洗澡时浴室里有取暖器和浴霸，睡觉时床上有电热毯，从来都不会被冻着，所以我好久没有用过也没有看到过这样老式的热水袋了，就很好奇地问他，在哪里找了一个这么古老的热水袋回来？先生说医生不是说要用热水多敷一敷脚嘛，所以他才想到要买这样的一个热水袋，装了热水敷脚最好用，他跑了几个超市才找到的呢！
先生从厨房里跑进跑出的，一会儿就给我打来一盆热水让我泡脚。泡好脚以后他又用干毛巾给我擦脚，给我的痛处贴上膏药，把我搀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又转身跑去厨房将那个灌满了热水的绿色的热水袋拿了过来，轻轻地敷在我受伤的脚踝上，给我盖好被子，又转身去厨房忙活饭菜去了。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脚上的热水袋散发着一种熟悉的、亲切的、久违的橡胶味来，暖暖地贴着我的脚踝，也暖暖地贴着我的心，我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之中。啊！这久违的、朴实的热水袋，不得不让我回忆起往事来。
很多年前，因为家境太过贫寒，我初中毕业以后不能再继续升学，就从老家出来去投靠南京的大舅，希望能谋到一条人生的出路。那时候大舅已经七十来岁退休在家，我的到来不仅给他增添了牵挂和负担，也给他带来了欢乐和陪伴。由于母亲去世得早，我是母亲最小的女儿，对母亲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血脉亲情使大舅一见到我既高兴又悲从中来，他欣喜地接纳了我，并视我如已出。在大舅的安排下，我在一个小工厂里开始上班，吃住在大舅家，从此大舅就像我的父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为我负担起我的衣食住行来。
还记得刚到大舅家的时候，大舅见我长得又瘦又小弱不禁风的身板儿，就心疼得不得了，说既然来了，他就一定要把我的身体养壮实起来。于是大舅每天按排的饮食都是以我为中心，换着花样给我做各种各样的美食。我的身体确实从小就很弱，特别是到了冬天，很容易生病，身体像整天都浸在冰窖里似的，很难有一点热呼气儿，手脚更是冰凉。因为体质太过寒凉，每到经期的时候，我都痛得死去活来，脸像纸一样煞白，汗珠儿翻滚。当时大舅看得吓一跳，难过地说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身体弱成这样，是怎么长大的哦，一定得好好调养！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每年冬天我的手脚都会冻得生肿得吓人的冻疮，甚至还会化脓裂口子。但是自从到了大舅家以后，每年冬天，无论是洗衣服还是洗碗，大舅都要我用热水，决不让我沾一点儿冷水。从那以后我手脚上的冻疮就再也没有复发了。另外，我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大舅特意给我买回来一个大号的紫红色的橡胶热水袋，我下班一进家门，大舅忽然往我手里塞过来一个热呼呼的东西叫我暖一暖。我抱着这个暖烘烘、软呼呼、散发着橡胶味的家伙在怀里一看是热水袋，欣喜若狂，顿时感到手也暖了，心也暖了，浑身上下都暖和了，就再也不冷了。有时候我上晚班回来得特别晚，但是大舅一直在家开着灯等我回来，他早已将我的床铺铺好，还将热水袋装满了热水焐在被窝里。当我洗漱好钻进被窝里的时候，一股暖气裹挟着熟悉的橡胶味儿向我扑来，真的好暖和呀！直到我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躺下以后，大舅才关灯上床……
起来吃饭喽！——先生端来香喷喷的饭菜和一个懒人桌叫我在床上坐起来吃饭，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着先生朴实的笑脸和微驼的肩背，突然一颗泪珠从眼角滑了下来。先生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脚很疼吗？我摇摇头，接连问先生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男人给我买过热水袋，你知道他们是谁吗？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男人曾细心地爱过我、疼过我，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其实先生知道我说的是谁，但是他故意笑着摇摇头，说我又犯傻了。我搂过先生的一只臂膀，将头依偎在他的身上说：是你和大舅！当我看到你买回来的热水袋的时候，我又想起大舅了。虽然我的童年孤苦，从来不知道被父母疼爱着的滋味，但是我又是一个多么幸运、多么幸福的女人，在我十年的青春期成长过程中，大舅曾给予我温暖和爱，呵护我长大成熟，因此我的生命才变得很充盈而没有枯竭；而我的余生，又有你的呵护和陪伴，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人！
先生一边叫我快吃饭，一边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叫我别想那么多，说我这个人哪，哪哪都好，就是感情太丰富了，傻呼呼的。
（配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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